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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中也有御史因弹劾贪官,被诬陷受贿,革职下狱。
李昭闻讯,整夜未眠。翌日清晨,他独自登上书院后山最高处,面对北斗,举起骨笛。这一次,笛声悠远绵长,穿透云层,直入人心。
全国各地,凡是佩戴铜牌之人,无论醒着还是梦中,皆听见同一段旋律。
随后,他们眼前浮现一幕景象:一片焦土之上,一株嫩芽破土而出,四周灰烬中,散落着烧残的竹简,上面依稀可见“我在”二字。
与此同时,朔州书院门前,一夜之间出现了数千支白蜡,整齐排列,组成一个巨大的“我在”图案。晨光初照,火焰未熄,烟气升腾,宛如朝拜。
启平帝得知此事,亲自下诏追封遇难教师为“忠义先生”,并严令彻查纵火案。他在诏书中写道:“朕曾以为治国在于权术,今方知,治国在于听民之声。若有官吏欺压百姓,即是欺朕;若有奸佞阻断言路,即是叛国。”
民心为之大振。
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公开佩戴铜牌,甚至有人将其铸成门环、嵌入门楣,昭示立场。市井间流传新童谣:“风吹不倒心灯塔,火烧不尽我在声。你说我不在,我偏说‘我在’!”
就在此时,失踪的学生竟奇迹般归来。原来他被俘后关押于北境某军寨,寨主乃昔日曹党亲信,妄图逼供影议机密。岂料深夜,寨中士兵接连做噩梦:梦见自己手持火把焚烧书院,每烧一处,胸口便多一道裂痕;梦见无数百姓站在雪地中,齐声质问:“你拿走了我们的‘我在’,可你还记得怎么活吗?”
一名百夫长终于崩溃,率部哗变,救出学生,并交出寨主私通外族的铁证。更令人震惊的是,他们在密室搜出一口黑棺,内藏数百枚被熔毁的旧铜牌,熔液尚未冷却,竟在表面凝成诡异符文,似怨魂嘶吼。
消息传回书院,李昭亲自查验那枚残牌。指尖触及时,骨笛骤然震动,铜镜碎片泛起幽光。他闭目感应,片刻后睁开双眼,声音低沉:“这不是普通的销毁……他们是想用怨气炼制‘伪心灯’,制造恐惧,扭曲‘我在’的意义。”
众人悚然。
若“我在”从象征觉醒变为引发灾祸的诅咒,百姓必将退缩,信念体系将彻底崩塌。
“必须阻止。”李昭决然道,“我们要让真相照亮黑暗。”
于是发动“万人书狱”终极行动:邀请全国百姓,无论是否受冤,皆可书写一段亲身经历??可以是委屈,也可以是希望;可以是愤怒,也可以是感激。所有文字将统一收录,由药师以特殊药汁处理,制成防火防潮的“民心卷轴”,封存于书院地宫深处,并复制一份送往皇宫备案。
短短四十日,共收来十八万七千三百六十二份手书。其中有老农记述如何靠《均田策》分到土地;有寡妇写下如何在义学帮助下夺回家产;有孩童画图表达“长大后要做个说真话的官”;也有人坦承曾误信谣言,伤害过佩戴铜牌的邻居,如今悔恨不已。
李昭亲自主持封卷仪式。当最后一卷入匣,地宫石门缓缓闭合之际,整座书院忽然响起风铃声??三短,两长。
紧接着,全国所有信义驿站、义学、乡村学堂,同时响起同样的铃声。
持续整整一刻钟,而后戛然而止。
当晚,启平帝梦见自己站在金殿之上,脚下不再是金砖,而是由无数竹简拼成的地板,每一块都刻着“我在”。他低头看去,那些名字竟一个个亮起,汇成一条光河,流向远方。一个苍老而熟悉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陛下,治国不在禁言,而在容声。你能听见多少声音,江山就能撑多久。”
醒来后,他立即召集群臣,宣布三项新政:
一、废除“妖言罪”,允许百姓直诉天子;
二、设立“民声院”,专职收集整理各地舆情,定期向皇帝汇报;
三、将《民本宪纲》列入科举必考内容,凡不熟读者不得任官。
朝野震动,赞誉如潮。
有人称此举“开千古未有之仁政”,也有人冷笑“太过纵民,恐失纲纪”。但无论褒贬,都无法否认:一场静默的变革,已然深入血脉。
春去秋来,又是一年新生入学。
这一届人数逾千,来自三十州郡。其中有一位盲女,由母亲背负千里而来。她摸着胸前的铜牌,怯生生问:“先生,我看不见世界,我能说‘我在’吗?”
李昭蹲下身,握住她的手:“你能听见风铃声吗?”
“能。”
“你能感受到阳光的温度吗?”
“能。”
“你能说出自己的名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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