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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1章 东海龙王（第1页）

东海龙王敖广一步踏入神道网络，周遭的景象瞬间从龙宫的金碧辉煌化为无数流淌的金色符文与蜿蜒的光流。他苍老但依旧挺拔的身躯在这能量的洪流中仿佛一叶轻舟，却又稳如磐石，被神职的权能包裹着，以超越常人理解的速度向着冥冥中那个古老而尊贵的坐标疾驰。

神道网络之内光怪陆离，时而可见其他神职者的虚影擦肩而过，各自奔忙于自身的职责；时而穿越一片片寂静的、仿佛被遗弃的黯淡区域，那是神道未能覆盖或已然衰败的宇宙一角。

老龙王心中暗叹。如今的多元宇宙，广袤无垠，法则交织碰撞，早已非昔日三界那般秩序井然、神道通行万物。吾这“东海龙王”之位格，在此方天庭眼中，不知还算不算得数…

他此行目的之一，也正是要试探这一点。龙族与这方世界的东方天庭，关系微妙。双方都源自类似的神话体系，都经历了自身世界的破灭与迁徙，可谓同病相怜。但毕竟根源不同，神道体系虽然相同，内核却可能存在着难以逾越的差异。

被太阳神曦阳带入这个多元宇宙的这些年来，双方都保持着一种心照不宣的距离，互不打扰，也互不承认，仿佛两条平行线，各自在此方天地的夹缝中延续着各自的香火。

不知在神道网络中穿行了多久，敖广感觉周围奔流的光速渐渐缓和，前方出现一片朦胧而恢弘的光晕。他知道，目的地快到了。他缓缓收敛神力，调整自身状态，那属于一方龙王、统治浩瀚海洋的威严不自觉地弥漫开来，却又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谦卑。

光芒散去，敖广踏足于一片云海之上。这里的云并非水汽，而是由精纯的灵气与信仰之力凝聚而成，踩上去坚实而温润。眼前，一座巍峨耸立、仿佛支撑着宇宙星空的巨大门庭矗立在云端。门柱呈玄玉之色，上刻蟠龙翔凤、日月星辰的古老图案，门楣之上，三个蕴含无上道韵、金光流转的大字震人心魄，南天门！

仅仅是站在门前，便能感受到那股跨越了无尽时空、依旧威严庄重的古老气息。这里，便是此方世界东方天庭的门户。

敖广凝神望去，只见南天门下，云雾缭绕之中，四位身形巨大、披甲持械、面目威严的神将正肃立值守。正是持国、增长、广目、多闻四大天王。他们目光如电，穿透层层云霭，俯瞰着下方浩瀚无垠的下界宇宙，神情异常严肃，周身甚至隐隐散发着一股凝而不散的肃杀之气，仿佛看到了什么极其严峻的景象。

而在四大天王身旁稍靠后的位置，一团更为浓郁的祥云之上，端坐着一位英武非凡的天将。他身穿银甲白袍，面容冷峻，仪态威严，一柄三尖两刃刀横于膝上，最引人注目的是其额间一道坚痕，虽紧闭着，却内蕴乾坤，令人不敢直视。

“二郎显圣真君……”敖广心中微微一凛。没想到刚至南天门，便遇到了这位在天庭中以战力闻名、地位尊崇的实权神君。他不敢怠慢，整理了一下衣冠，上前几步，在南天门外站定，对着门内方向，恭敬地躬身行礼:

“下界散修，东海龙王敖广，求见天帝陛下，有要事相禀，烦请天王、真君通传。”

四大天王闻声，缓缓将目光从下界收回，投向敖广。他们微微颔首回礼，动作却显得有些…僵硬和迟滞，且并未开口说话。

敖广心下疑惑，不由得仔细打量过去。这一看，却让他心头猛地一沉，一股寒意自龙脊升起！

只见那四大天王，身形虽依旧伟岸，神威犹存，但仔细看去，他们的身体并非凝实的仙神之体，而是呈现出一种半透明的、能量流转的魂体状态！

这还不算，在他们的魂体之上，竟都有着明显的残缺！持国天王少了一只手臂；广目天王身躯与手臂上的赤龙龙首部位各有一个空洞；增长天王的宝剑剑锋光芒黯淡模糊，头部额头缺了一块；多闻天王的宝伞伞面也似有破损，身躯残缺也最严重，胸腔腹部各有一个巨大空洞…那些残缺之处并非简单的损伤，而是弥漫着一种令人极其不适的、仿佛能吞噬一切光与热的虚无气息，边缘处还有细微的、被不断侵蚀却又被神力阻挡的黑色流絮状痕迹。

“黑潮侵蚀！”敖广几乎要脱口而出，强行忍住，但眼中的骇然却无法掩饰。他身为龙王，活得足够久远，见识过宇宙间各种可怕的力量，但这些都比不上黑潮，因为这黑潮便是导致宇宙寂灭、世界湮灭的元凶。

它非生灵，也非能量，更像是一种不可知域中的“宇宙顽疾”或“虚无”的具现化，能侵蚀法则、泯灭存在，对神魂、信仰、神职这类存在伤害尤甚。被黑潮侵蚀后留下的创伤，几乎无法用任何已知手段恢复，只能暂时压制，然后在漫长岁月里不断缓慢地恶化，直至彻底被吞噬同化。

这威名赫赫的四大天王，竟都已是残缺的魂体，并且带着如此严重的黑潮伤痕！他们依旧在此值守，依靠的恐怕是残存的神职权能与不屈的意志，但其状态显然已是极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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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肃杀之气，或许并非针对下界，而是在全力对抗着体内的侵蚀，维持着南天门最后的威严。

这时，端坐云端的二郎神杨戬缓缓睁开了眼睛。他的目光清澈而深邃，仿佛能看透一切虚妄。他并未起身，只是平静地看向敖广，声音清冷，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东海龙王敖广，你的来意，陛下已知晓。”

敖广心中一紧，愈发恭敬：“真君明鉴，老龙确有事关……”

杨戬抬手，打断了他的话，语气淡漠却直指核心：“天庭与尔等龙族，虽同属神道一脉，然根源不同，法理各异。尔等之因果，天庭不会插手，亦无力插手。陛下有言：龙族欲行之事，乃自身抉择，福祸自担。天庭不会相助，日后…亦不会参与围剿。”

话语如冰水浇头，让敖广瞬间冷静下来，同时也感到一阵深深的无力。天庭果然早已看透了一切！龙族借助人族之力休养生息，暗中积蓄力量，甚至悄悄寻找并唤醒那些在远古大战中重伤沉睡、侥幸未死的古老同族…这些谋划，看来并未瞒过天帝，甚至道祖。

而天庭的态度也是明确：冷眼旁观，两不相帮，划清界限，绝不沾染龙族的因果。

敖广沉默片刻，龙眸中光芒闪烁。他深吸一口气，抱着最后一丝谨慎与期望，再次恭敬问道：“敢问真君…此乃天帝陛下与道祖共同之意否？龙族所求不多，只望…”

这一次，杨戬没有再回答。他只是用那双深邃冰冷的眼睛看着敖广，额间的天眼缝隙似乎微微颤动了一下，仿佛下一刻就要睁开，窥破所有秘密与虚妄。那目光中不再有丝毫情绪，只有一种至高无上的、属于执法神君的冷漠与威严，仿佛在审视一个无关紧要的存在，又像是在无声地下达最后的通牒。

无声的压力如同整个宇宙般沉重地压在敖广的心头。他明白了，这就是最终的回答，再问下去，恐怕就不是被拒绝那么简单了。

所有的试探和期望都已落空，却也让他安下心来。敖广心中叹息一声，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有失望，有了然，也有一种卸下伪装后的释然。他不再多言，对着南天门方向，对着杨戬和四大天王，再次深深一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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