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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母顿时表现的十分尴尬,她先是扯了一个僵硬的笑脸,接着又悄悄掐了林书意一下,“你怎么不早说?”
林书意的眼皮跳了跳,她记得自己一直在使眼色了呀……
想着,她也有些尴尬的回过了头,看着清风道:“你们不要多想,我娘没有什么坏心眼,只是她很少见外人,一时有些接受不了,这才表现的有些紧张。”
清风:“……”
当着他们的面就在商量着要如何对付他们,该紧张的人是他们才对吧?
却见苏时锦微微一笑,“没关系,我们理......
夜深如墨,风停雪住。无名之井旁的铜镜映着残月,寒光如水,照得四野静谧无声。忆昭盘坐于镜前,指尖轻抚井沿,感受着那自地底涌出的记忆脉动??它不再只是微弱的涟漪,而是如江河奔流,昼夜不息。三个月来,已有三千七百二十一封信投入此井,每一个名字背后都是一段被岁月掩埋的人生,一段曾被人遗忘却始终不肯沉寂的呼喊。
她闭目调息,识海中蓝光流转,如同星河倒灌。每一封信的内容都在她体内沉淀、融合,化作新的记忆纤维,织入“延续”的核心。她已非最初那个仅承载林知忆残魂的容器,而成了千万遗落灵魂的共鸣中枢。她的每一次呼吸,都牵动着远方某一口拾忆井的震颤;她的每一次心跳,都在唤醒某个角落里即将湮灭的旧梦。
忽然,胸口又是一热。
那片焦布在怀中微微发烫,仿佛有生命般轻轻跳动。忆昭缓缓取出,只见其上“知忆”二字竟开始游走,笔画如蛇蜿蜒,最终重组为一句新话:
>“去西岭。”
字迹一现即隐,焦布重归沉寂。但忆昭知道,这不是幻象,也不是偶然。这是指引??来自林知忆本源意识的召唤。她睁开眼,望向西方天际,那里云层厚重,似有雷光隐现,却无雨落。她记得《净魂司秘录》中提过:“西岭七十二峰,藏‘断忆崖’,乃初代净魂使斩断众生执念之所。凡在此崖下诵名者,声不得传三丈,魂不得越半步。”
那是比遗忘渊更残酷的地方。不是囚禁,而是彻底抹杀存在过的痕迹。
忆昭站起身,披上素色斗篷,将焦布贴身收好。她没有唤人,只在铜镜上留下一行指书:**“我去寻未完之章。”**
翌日清晨,沈昭arrivingatthevalley,看见空荡的井边与镜面上未干的字迹,脸色骤变。他立刻召集盲女教师与拾忆会学者,翻阅古籍、测算轨迹,终于从一本残破的《山经异志》中找到线索:“西岭有石门,朝不开,暮不闭,唯持‘忆根’者可入。”
“她要去断忆崖。”沈昭喃喃,“她疯了吗?那里连影子都会被削去!”
但他也明白,忆昭不会无故前往。那一句“去西岭”,必是林知忆最后的执念所在。或许,在那座被禁忌封锁的悬崖之下,还埋藏着三百二十七人之外的名字??那些甚至连名录都未能录入、连亲属都已忘记模样的亡者。
三日后,一支轻骑自南陵出发,穿越荒原、横渡冰河,直奔西岭。随行者仅五人:沈昭、一名通晓古语的老塾师、两位曾亲历净魂司清洗的幸存者,以及那位梦见林小满的男孩。他们带着《忆录》全本、三百二十七人的牌位复刻,还有忆昭临行前留下的晶种分体??一颗能感应记忆波动的“心灯”。
路途艰险远超想象。越往西行,天地越显死寂。草木枯黄而不倒,鸟兽有形而无声。进入第七座山谷时,队伍中的马匹突然全部跪地,双目流血,口中发出人类般的呜咽。老塾师颤声道:“我们已经踏入‘忘域’了。这里的时间是凝固的,记忆会自行脱落,就像皮肉腐烂一般。”
果然,次日清晨,男孩醒来后竟忘了自己是谁。他盯着手中的炭笔,困惑地问:“我……为什么要写字?”众人惊骇,连忙点燃心灯,以蓝雾笼罩其身。沈昭抱着他低声诵读《青溪村名录》,直到第三遍,男孩眼中才重新浮现出光亮。
“我想起来了。”他哭着说,“我是林小满做的梦。”
十日后,他们终于抵达西岭深处。七十二峰如巨骨耸立,云雾缭绕间隐约可见一道裂谷,谷口矗立着一座无门之门??那便是传说中的石门。门框由黑曜石砌成,上面刻满已被抹去的符文,唯有触碰之人,方能在脑海中听见残音。
沈昭上前一步,将忆根石碎片置于门心。刹那间,大地震动,石门缓缓开启,露出一条向下延伸的阶梯。阶面光滑如镜,映不出人影,反而浮现无数张扭曲的脸孔,皆在无声呐喊。
“走吧。”沈昭深吸一口气,“她一定已经在下面了。”
阶梯极长,仿佛通向地核。每下行一级,众人便觉记忆减轻一分。老塾师最先支撑不住,喃喃念着某个名字,却怎么也想不起那是他的母亲还是妻子。一位幸存者突然停下脚步,望着自己的手,惊恐道:“我不记得我叫什么了……我是不是已经死过一次?”
唯有男孩依旧清醒。他紧紧攥着炭笔,一边走一边在石壁上涂写:“我记得!我记得你们所有人!阿爷林大山,阿娘张氏,弟弟小豆……还有林知忆!她是我们的根!”
不知过了多久,他们终于踏足谷底。
眼前是一片巨大平台,中央立着一面高达九丈的黑色石碑,碑面空无一字。但这正是最恐怖之处??它本应刻满名字,却被某种力量强行清空,连凿痕都被磨平。平台四周散落着破碎的木牌、烧焦的纸片、断裂的锁链,还有数不清的白骨,姿态各异,或跪或扑,皆朝着石碑方向伸出手臂。
而在碑前,忆昭静静站立,一身白衣染尘,背影孤绝如霜。
她手中捧着那片焦布,正对着石碑低声诵读。声音不大,却穿透虚空,在这死寂之地回荡:
“林春禾,女,十八岁,绣娘,擅苏绣《莲池鸳鸯图》。”
“陈文远,男,四十五岁,私塾先生,曾教孩童三百余人。”
“赵阿婆,七十有三,每逢冬至必煮红豆粥赠邻里孤儿。”
……
每一个名字落下,石碑便微微震颤一次。有些地方甚至开始渗出暗红液体,如同泣血。那些白骨也随之轻动,指节微曲,似欲抓握什么。
“你在做什么?”沈昭冲上前。
忆昭回头,眼神清明却透着疲惫。“他们在等。”她说,“这些骨头不属于名录上的三百二十七人。他们是更早的牺牲品??百年前、两百年前,所有因言获罪、因忆致祸的人。他们的名字从未被记录,他们的故事从未被讲述。但他们一直在这里,等着有人愿意叫出他们的名字。”
她指向石碑底部一处几乎不可见的刻痕:“看,这里原本有字。是‘澄心令’颁布前,最后一个公开反对净魂司的人留下的遗言。他说:‘若无人记我,愿我骨成笔,血为墨,书尽天下不公。’”
沈昭跪下,拂去尘土,果然看见一行极细的小字,已被磨蚀大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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