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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48 章 无法保存的故事（第1页）
第148章无法保存的故事
校长年轻的时候，精神风貌比徐怀明更好，照片里的小伙子迎着太阳，笑起来露出一排雪白的牙齿，反而是一起合影的徐怀明和现在一样不苟言笑，好像严肃这种东西在他身上是与生俱来的唯一的气质，不过，这两人在合影里的关系是很好的，看得出来不止是同事，更像是朋友。
“徐主任，您和校长先生这三十多年来，一直是好朋友吗？”
陈弦雨好奇地问。
徐怀明没有承认，没有否认，只是背着手，仰着他滑稽的宝箱头，像是勾起了久远回忆，两颗畸变的眼球出神地望着墙上的照片。
墙上除了他与校长的合影之外，还有他与教职工同事们的合影。
从徐怀明刚入职时作为一个实习老师，到他30岁时成为正式的语文老师和思政老师，到他40岁评上高级讲师，成为年级主任，到他50岁成为政教处主任，风风雨雨这么多年，除了他的升职经历之外，桐花中学的革新与发展在这些照片上也是可见一斑。
最近的一张照片是校庆129周年的教职工合影。
仍在那棵大梧桐树下，背景的正门广场已经焕然一新，那张照片里，校长和徐怀明位于前排正中，比起年轻时，徐怀明的肚腩大了好几圈，发际线也靠后了一大截，但面色还是黑红饱满、不显老态的。
可他身旁的校长，却已变成了一个白发苍苍、满脸皱纹的老头。
若非基因突变，或是遭受了什么重大的打击，一个同样不满60岁的男人，不可能变成这个样子。
“校长先生这是工作太辛苦了么？”陈弦雨不着痕迹地点评道，“您俩既然是好朋友，您怎么忍心他一个人辛苦工作得……老得这么快呀？”
“你们这些娃子，不好好学习，瞎操心大人的事干什么？”铜像瞪了他一眼，“看完照片了，可以睡了吗？”
“我有个问题想请教。”
“明天再问！”
“明天星期五了，我要去上胡老师的数学课，没时间和您玩。”陈弦雨理直气壮地吸着营养快线，“世界顶级数学家的讲学，我是一定不能缺席的，您不会不知道吧，这恐怕是我们这辈子最后一次听胡老师上课了。”
“……”铜像沉默了一下，“你想问什么？”
“您和校长先生现在还是好朋友么？”
铜像的脑袋转了过来，不答反问：“你都知道胡世英快要消失了，那你也该知道，我同样留不了多久，我都一个快要投胎转世的人了，在意这辈子还有没有朋友，重要吗？”
“哎您一个政教主任，怎会相信投胎转世那一套？”陈弦雨微微睁大了眼睛，表示惊讶，“您不应该是唯科学论者吗？”
“只是一种美好的愿望罢了。”铜像的表情和他生前照片里如出一辙地严厉，“你怎么还不睡觉？”
“那您下辈子想做什么？”
“随便。”没有人问过徐怀明这个问题，但这个问题的答案似乎已经被他想了一万遍那样脱口而出，“对我来说，做一棵树，做一棵草，哪怕什么都做不成，只是骨灰埋在土里发生量子纠缠，也是下辈子。”
“哎呀，听上去好像很不错的样子！”陈弦雨的
眼睛刷得一下亮了，“我下辈子想做小草呢，徐主任要是您也做小草，我去找您玩好不好，我们做一对随风摇摇的朋友？”
“不要。”
徐怀明想也不想地拒绝了他。
要不是身为一个鬼，能清楚感知到面前的活人青年的身体有多糟糕，徐怀明简直都要怀疑这瓜娃子和那群中二病拉满学生一个样，动不动就把生啊死啊的挂在嘴边，烦死人了。
“我不要朋友，而你，”铜像加重了声音，下通牒了，“也该给我滚去睡觉。”
“再问最后一个问题！”
“你有完没完？！”
“您都答应了给我解惑的……”
“我什么时候答应……算了，赶紧问！”
陈弦雨笑了，他修长的手指敲在壁挂的相框上，“这可是您的私人住处，不是办公室需要表面功夫，您却把自己的照片摆在边缘，把您与教职工的合影摆在中心，说明您其实是很在乎与同事们的友情，对么？学生一届届来去，您可以铁面无情，不做一个良师益友，造了天文塔还要把功劳推给别人，任由学生给您取外号也不生气……”
“我什么时候不生气过？！”
看铜像气急败坏的反应陈弦雨就知道自己说到点了，“哈哈，您对您的同事们，或者说，朋友们，肯定没有这么凶的，我看档案室记载，贫困教师的家庭补助，意外非工伤慰问金，结婚生育额外津贴……这些福利政策，都是您推行的，这么多年，桐花中学的校长都换了好几个了，底下的教职工却没换多少，这说明，他们是真心愿意留在这里，与您一起培养孩子们，而你们的关系，也早就超越了同事……”
“你到底想问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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