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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第2页）

十五有点不好意思，他天性害羞，此时忍不住将半张脸藏在沈峤身后，想想好像有点失礼，又赶紧冒出来道：&ldo;多谢赵宗主。&rdo;

连岳昆池看十五都觉得可爱，忍不住扑哧一笑，又忘了自己身上还有内伤，笑完之后忍不住嘶的倒抽一口冷气。

&ldo;让你去歇息你又不听，既然如此，就一并来罢。&rdo;赵持盈摇摇头，显然是对这位师兄有点没辙，左手朝前方一引：&ldo;沈道长请。&rdo;

她带三人来到碧霞宗正阳殿，此处是宗主平日招待贵客所用，自从碧霞宗日渐没落之后，此处已经许久没有客人，一进来仿佛还能闻到一股冷冷清清的味道。

沈峤与十五刚刚坐定，便见赵持盈神色肃然，朝沈峤大礼下拜。

&ldo;赵宗主为何行此大礼?&rdo;沈峤很是讶然，起身便要相扶，赵持盈却拦住他。

&ldo;我已经听师兄和元白说过了，沈道长为了竺师叔临终前一声托付，能将十五从邺城送至碧霞宗来，一诺千金，言出必践，理应受我这一拜。&rdo;

沈峤惨然一笑：&ldo;当时贵派事出突然，我来不及多做解释，赵宗主与岳长老恐怕还有所不知，竺兄之所以会死，全因我而起。&rdo;

说罢他将自己与桑景行交手身负重伤，九死一生藏匿山中，为十五所救，被观主师徒收留，却最终为他们带来杀身之祸的事qíng说了一遍。

对十五而言，这些事qíng重新再回忆一遍，每一个画面俱是血泪，但他从沈峤那里学到了勇敢，已经不是动不动就流泪的孩子了，此时也只是qiáng忍悲痛，双手紧紧攥着，一言不发。

沈峤讲完，随之而来的，是正阳殿里一片沉寂，片刻之后，才有赵持盈沉声道：&ldo;一事还一事，竺师叔之死，谁也料不到，你们更不希望发生，他从容赴死，必是心甘qíng愿，谁也勉qiáng不了，求仁得仁，怎能说是因沈道长而起?合欢宗明知竺师叔是我碧霞宗的人，却仍旧痛下杀手，这笔账，应该算在他们头上才是。&rdo;

对方如此明理，沈峤心中却越是愧疚。

他愿意对旁人付出善意，并不在意自己得到多少，失去多少，但当别人同样回以善意，甚至为了他而死时，他却比自己没能得到回报还要难受。

十五仿佛察觉他的心思，忽然握住他的手。

手掌被覆上一片小小的温暖，沈峤忍不住回握住十五的手，将那片温暖裹入掌心。

&ldo;多谢赵宗主体谅，此事既因我而起，自当由我来解决，与碧霞宗无涉。&rdo;

赵持盈见他们一大一小感qíng深厚，已然难舍难分，心下有所思量，一边开口询问：&ldo;竺师叔临终交代，可是想让十五到碧霞宗来?&rdo;

沈峤：&ldo;是，竺兄当年虽因故出走，再也没有回来，可在他心里，一直都将自己当作碧霞宗的人。&rdo;

赵持盈接过十五递来的木牌，摩挲着上面的&ldo;竺&rdo;字，这个冷静自持的女子，至此方露出伤感神色：&ldo;碧霞宗当年也曾出过天下十大高手，可惜门派内讧，人才凋零，一日不如一日，今日之事，更是雪上加霜，方才元白清点了一下，门中存活下来的弟子，竟才六人。&rdo;

算上赵持盈和岳昆池，也才八人，一个八人的门派能做什么，只怕都不需要外敌来犯，如果这一代没有稍微出色一点的人才，不出十年，这个门派在江湖上就已经名存实亡。

岳昆池听得心酸，勉qiáng再拉了个人来凑数：&ldo;我在邺城还有一名弟子……&rdo;

沈峤心念一动：&ldo;岳兄说的可是韩娥英?&rdo;

岳昆池：&ldo;正是，此人父亲为齐国侍中韩凤，她资质尚可，只因身份特殊，我没有收入门下，只当作外门弟子教导了几回，沈道长见过?&rdo;

&ldo;曾有过一面之缘。&rdo;沈峤答道。

他之所以会认识韩娥英，是因为被晏无师所救，而他会出现在这里，同样是因为晏无师将他交给了桑景行。

一切因果，冥冥之中自有牵连，所有事qíng到头来，也许都跟一个名字脱不开关系。

沈峤忽然想起蒲安密之前说的话，他说晏无师很快就要自身难保，而相似的话，白茸也曾说过。

那样一个喜怒无定，行事随心的人，必然树敌无数，但若说世间有什么人能够杀死他，沈峤却实在找不出来，只因晏无师的武功固然有心魔缺陷，但其境界却早已超脱寻常一流高手的行列，这从他与汝鄢克惠之前的交手就能看出来了，假如当时不是因为晏无师魔心不稳，汝鄢克惠怕不仅仅是数月内不能动手那么简单。

世间再无祁凤阁，再无崔由妄，晏无师也就没了对手，即便祁凤阁崔由妄再世，以晏无师如今的武功，他们也未必能赢了。

蒲安密成竹在胸，白茸的话也绝不是随口胡说……

沈峤蹙眉，将这个细节暂且压回脑海深处。

他现在想起晏无师这个名字，依旧会有种置身于白龙山脚下那个树林里的恍惚感，那种宁可玉石俱焚，与桑景行同归于尽的激烈心经，仿佛犹在徘徊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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